【评论】符号式的图像日记——观刘文星的艺术心迹

2020-05-06 15:01:57 来源：艺术家提供作者：钟耕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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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上》 2018 水粉 / 宣纸板 33X65 cm

　　认识刘文星不觉已经两年有余，几乎每天都在微信朋友圈上看到他发表的作品，看着他孜孜不倦的追求，可以感受到他对艺术的执着和狂热的情怀。刘文星是一位绘画快车手，而且喜欢开夜车，每当他发表作品之时已经是东方既白的时分了。初时，我建议他减速，绘画究竟不同于赛车，速度并非一个追求的目标。不过每个画家都有个人创作的思考方式，事实上从刘文星作品的不断演进的过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深刻的思考和对艺术语言的深度发掘，显然之前我是过虑了。近期他的新作的爆发力，张弛有度的节奏，形式与内容的揉合，从微观至宏观的延展，都是通过一种带有符号式笔触的抽象语言来表述而达至的。它犹如一篇篇艺术历程的日记，但非通过文字的陈述，而是运用其特有的符号式的图像，来记叙艺术家的思维心迹。

《昨夜春风》 2019 墨彩 / 宣纸 49X180 cm

　　刘文星近年在线上发布的作品以纸本为多，材料为宣纸及国画颜料，間或有水粉和油彩。我一直以来并没有把他那些以传统国画材料绘制的作品视为中国画，或现代墨彩画。我只把它们看作纸上作品一类，与其主攻的油彩作品是相辅相成的。我认为纸上作品的涵义更为宽广，更具有即兴性、探索性和实验性，在一个艺术家的创作过程中，纸上作品往往起着一种观念性的探索先锋作用。刘文星的布上油彩和纸上墨彩有着两种不同的表象，但其运用概念性的抽象语言来创造形式美的图像的精神却是相通的。他近期努力于纸上墨彩的境界开拓、演绎语言的深化和象征符号的重整，显示了他正在聚焦于寻求一个更为宏博而纵深的艺术方向。

《霞光》 1998 油彩 / 麻布 38X46 cm

　　刘文星早年毕业于北京教育学院美术系；后于1995年到北京画院追随阎振铎先生进修油画；2004年再入中国艺术研究院硕士研究生院学习当代艺术。刘文星十分推崇阎先生的艺术与为人。阎先生的油彩作品确能把握到西方现代艺术中抽象语言的特质，他以多种不规则形状的平面色块来构筑画面的图像，色彩纯厚鲜亮；同时他又善于以这种概念式的表达方法去解构自然的风景和人物。从刘文星的油彩作品中可明显地看到他继承了阎师的绘画核心精神，而且在逐步寻求他个人视角的转换。刘文星画了大量的自然风景，也涉及人物创作。我以为他艺术的精华多在风景作品中显现出来。尤其在描绘司马台、慕田峪等一系列的长城画作中，更加展现了他在玩弄色块拼接堆叠的音乐节奏感，和光色的交错组合所暗示的一种生命的旋律。本来已经荒芜凋敝的长城，在刘文星的笔触和光色的安排调度之下，一种介乎真实与幻象之间的古老的神圣感油然而生。刘文星生长和求学于北方，然而他作品所呈现的色调并非如一般北方画家的那种灰褐赭黄的干枯感，无论他笔下的是荒漠长城或山间田野，都是以一种鲜亮愉悦而热烈的色彩展现出来。尤其是对于绿色的运用，他把嫩绿、翠绿、湖绿、蓝绿等在北方不易见到的颜色都自由地敷布到画面上。他所使用的赭黄色亦非局限于土黄、灰褐倾向的调子，而是粉黄、鲜黄、橙黄、赭紅、褐紅、紫红等交错运用，赋予画面强烈的生命力和跳跃欢快的旋律。阎先生所运用的色块多为大块面，而刘文星则不时将大色块解体为许多破碎的小色块，在画面上大小纷呈地折射出一种符号化的图像。他亦有不少以“荷”为题材的作品，从这一系列的作品中，可见他试图在寻找新的开拓方向。在艺术的进程中，其间必有不少曲折回旋，那是一个反思重整而再进发的阶段。目前他这种尝试，在油彩方面虽未见有令人惊异的端倪，但在纸本墨彩方面则明显地揭示了一个崭新的方向。

《长城云帆》 2000 油彩 / 麻布 46X38 cm

《蛙声阵阵醉荷香》 2016 油彩 / 麻布 46X53 cm

　　谈到刘文星的纸本墨彩，自然联想到他所推崇的另一位大家吴冠中先生。吴先生是一位耿直敢言的艺术前辈，对艺坛时弊多所针砭。他提出的“形式美”和“笔墨等于零”，在当时国内画坛初解封冻之时可谓掷地有声。如果说刘文星的油彩作品得益于阎振铎的色面构成的话，那么他的墨彩作品明显地受到吴冠中先生形式美的感召，尤其是在两年前我们刚刚相识的阶段。我以为吴先生描绘江南水乡系列的作品最为脍炙人口，他把中西艺术的特色融汇无间，以单纯的色面配合简洁流畅的线条，捕捉住江南水乡白墙灰瓦的东方哲学精神，充分展现了他的形式美的主张。但晚年以挥洒泼溅技法制作的抽象作品，则似乎流于浅表浮滑，失了晚年压轴的力量。两年前刘文星的墨彩作品感觉有点笼罩着吴先生这类作品的影子，所以当时我建议他减速即是希望促成他的反思。不过，我以为看一个艺术家的成就不能只看他某一时期或某一幅作品，而要看他的整个火候和前进的方向。刘文星是一位有心思和主见的艺术家，他有执着的理念和追求，所以两年来在线上看着他艺术上的逐渐蜕变，就如天天读着他的图像日记，观看着他演变的心迹，似乎感应到他思想跳动的脉搏。尤其近来佳作频出，不时令人击节叹赏。而且可喜的是他的近作已全然从吴先生的影子中解脱出来，真正走进了自己的个人世界。

《春风化雨》 2019 墨彩 / 宣纸 49X180 cm

《荷风水韵》 2018 墨彩 / 宣纸 49X180 cm

　　刘文星对“荷”情有独钟，他的纸上墨彩作品大体是跟随着油彩的脚步以荷为蓝本，但他并非聚焦于局部的花叶描绘，画面所呈现的是大片的荷塘，甚至是广阔无垠的荷景。然而，他所营造的视象并不以形象的重现为目的，而是假借荷的形貌来玩弄线条飞舞回荡的节奏和韵律，揭示了一种自由书写的心性；构成画面的元素除了线条之外还有大小不一的墨点和色点、细碎的小型方块和圆圈、横直排列的点状，近期更增加了许些网格状的符号；画中墨色和彩色虚实掩映，在繁复的层次中透视着无限的空间，这一切都是构成其作品图像的骨架。刘文星的墨彩作品境界是多变的，无论是虚渺抑或稠密的画面中，时见春风淡宕，时见浓夏荫翳，又或秋阑疏雨，显见他每日不同的心情。近期更见他拓宽视野，作品的图像似乎透视着莽莽的山峦，有时似茫茫的太空，又或是从太空中俯瞰人间的万家灯火。画家在创作时未必有一设定的境界构想，只是笔到兴随，可能就是他当时心境的写照。但好的作品必然留给观众一个富于想象的空间，观众对于作品的感受和自我演绎，则是基于各人不同的感觉和阅历。刘文星的作品，尤其是近期的纸上墨彩，让我看到他的艺术已然跨进了一个全新的开阔的领域。如上所述，纸上作品是艺术家创作中的探索先锋，刘文星如能将这实验的心得和成果反馈到他的油彩作品中，两者交融呼应，再来一个自我超越，则撷取艺术的丰硕成果必然指日可期。

（作者为旅美艺术家、艺评家、中国油画院特邀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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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刘文星作品